2023 年 2 月 23 日
今天是今年中考（初中考高中）的第三天，儿子考完后回家给我讲了一件事情，我听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儿子说，他们班上有一个同学在班上说，他爸爸昨晚对他说，只要你这次能考上高中，考完了你爸爸给你下跪磕头都可以。儿子班上的许多同学们都说，家长这几天对他们特别好，要吃什么就给做什么，要买什么就给买什么，“爸爸妈妈这几天最老实，任何地方都不敢得罪我们”，还有的学生说：“咱们好好地敲他们一家伙”。
联想到前不久儿子的班主任在课堂上说：“现在是科学时代、知识时代，你们学李素丽干什么？将来不读书都去当售票员哪？何丽蓉是什么艺术家？她才小学毕业，不就是个半文盲吗？”
想到这几件事我心里像被盐泡了一样十分难受。为了儿子能考上高中老子可以给儿子跪下磕头，这种教子方法能给孩子学习动力、能使孩子树立远大坚定的学习目标吗？古人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成语说：上行下效。以下跪来求儿子、逼儿子考上高中的家长，何来父亲的尊严风度，何来长者的见识与水平？如此教子育人，能成龙成凤成才吗？子不教父之过呀！
说说陈思的班主任吧。其实她也是一个脑力劳动者，但她为什么那么瞧不起、那么贬低从事体力劳动的李素丽和从事艺术劳动的何丽蓉呢？难道真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读了书以后难道只有当知识分子才光荣，卖车票和当演员都下贱吗？虽然我也是一个知识分子，但我是当年的老知青，我了解劳动人民，深知一粒粮食要流几百滴几千滴汗水，深知劳动人民的淳朴和伟大，深知一个人的职业有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我也很敬重李素丽、何丽蓉这样的人，更敬重工人和农民，三十六行，行行都能出状元，缺哪一行都不行。我反对“文化大革命”中那种“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形左实右的做法，但我也很反感今天有些人那样鄙视、贬低劳动人民，尤其是作为一个中学的班主任，经常向孩子们宣传和灌输这种思想，实在是误导和误人子弟。“教为人师，行为世范”，教师应该有为人师为世范的学识，更应该有这种道德和境界。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盼子成才？尤其是我们这几百万当年失去学习机会的老知青们对读书更有切肤之痛。但是我们千万不要让我们的孩子们只知经史子集不知稻梁黍粟，只知光纤电子不知饭从何来、菜由何生，更不能让他们厌恶劳动，鄙视养育他们的衣食父母。否则，今天的“小皇帝”明天变成了“大老爷”，就不是你做老子的要给儿子下跪磕头，而是他要他的老子下跪磕头了，那真是我们民族的悲哀。
（ 1991年作于北京方庄方群园家中）
